心的秘密

這一期商業周刊有一則兩頁稿子，不談錢、不談名，沒有名人，沒有高潮，只有平淡。

說的是一位導演，侯孝賢的愛徒，拍了一部紀錄片，在中國拿下「二○一五年度中國微電影導演三十人」票選第一名。紀錄片裡有台灣四十家獨立書店的剪影，有書店老闆的背影，守著一片乏人問津的商業模式，圖什麼？導演把一群堅持守住一片田、有點頑固的人聚在一起，又想說什麼？

台灣有很多自得其樂的人。台中宮原眼科，一個老建築新生命的作品。前些日子我又去了一趟，店內人潮湧進，挑選各式糕餅、點心，店員忙著結帳，我在店外看著一名員工，穿著店家給他的小丑裝，像是水都威尼斯街頭上的表演藝術，這名小丑輕巧的跳著，他可能一天下來沒說一句話，但是仍然要讓過往人群感受到他的熱情。

對於來自日本、韓國、馬來西亞、中國的遊客來說，他們看到了台灣的自得其樂。

侯孝賢剛拿下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，媒體訪問的時候，他說，創作的時候不能想著觀眾，正因為如此，才有了他電影的獨特出眾。往往無心之處，卻能召喚人心。

人心原本難測，所以在商業社會裡透過各種調查、問卷，目的很直接，告訴我：你在想什麼，我想賣東西給你。而賈伯斯在自傳裡說，他從來不做市場調查，他認為顧客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麼，所以，他所設計的產品都是根據他的洞察力而來，而不是挨家挨戶打電話問來的。

真的這麼簡單嗎？當然不是！靠著洞察力或是直覺賣商品，會有兩種結果，大好、大壞，命中紅心的機率不高，方向如果錯了，卻有可能全軍覆沒。當然，人們不會這麼容易放棄，要不然市面上怎麼會有這麼多「讀心術」相關的書。

現在，另一項讀心的科技正在深入你的行為，以後，你聽演唱會不用花一毛錢，手機、電視免費送給你。都不用錢，商人賺什麼？他要你的「心」！他想透過各種免費商品，洞察你的心，然後研究你的消費行為，再來精確掌握你的喜好，最後再賣更多的商品給你。

手上握有逾二十億用戶的大老們，在中國最窮的省分貴州，談論著即將顛覆人類消費行為的最新科技。我不知道「人心難測」這句話會不會因為科技而被顛覆，但是我知道，在愈發複雜的商業模式裡，單純的心會更加珍貴，懂的人更加珍惜。